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推动东北全面振兴座谈会上深刻指出：“要积极培育新能源、新材料、先进制造、电子信息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积极培育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增强发展新动能。”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创新，特别是以颠覆性技术和前沿技术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新质生产力。那么，新质生产力提出的时代背景是什么，企业和政府在新质生产力形成和发展中各自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等就是本文着重探讨的重点问题。

新质生产力的提出有深刻的国内和国际时代背景

党的二十大提出：要“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把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高质量发展就需要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不断塑造发展新动能和新优势。新领域和新赛道就是新兴产业特别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而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所创造的生产力就是新质生产力。

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生产力发展、科技创新取得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经济总量于2010年位居世界第二，诸多产品产量位居世界第一，产业技术水平由跟跑到并跑、领跑。但是也要客观地认识到，我国的科技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不少差距，制约产业发展的卡脖子技术还比较多。要实现更多科学技术的并跑领跑，必须加快实施科技创新驱动战略，既要加大基础科学研究，着眼于未来的重大发现，又要集聚力量着眼于当前的重大原创性科技创新。

当今世界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方兴未艾，涉及领域多，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材料技术、新能源技术渗透到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等几乎所有产业和领域，影响程度深，特别是一些重大颠覆性技术创新不断地创造新产业新业态。由于各种原因，我国错失了前几次产业革命的机遇，迎头赶上新一轮产业革命浪潮是中华民族的百年梦想和当代使命，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和自信要抓住新一轮产业革命的千载难逢的良机，聚力于科技创业并带动产业创新，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

从世界范围来看，各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和核心竞争力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今天的中国面临着异常复杂险峻的国际环境，我国要在险境中突出重围，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取胜，必须立足于科技自立自强，加快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传统生产力可以做大综合国力，新质生产力可以做强综合国力，唯有强大才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企业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导力量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是市场主体，也是生产经营的独立单元，是发展生产力的主体，更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导力量。企业情况千差万别，从其所属产业来看，则分属于三次产业，有的属于交叉产业，既属于第一次产业，也属于第二次产业甚或第三次产业。从其规模来看，有的是超大规模的企业，如世界五百强企业等都属于跨国大型公司，有的属于中等规模的企业，也有小微企业等。

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廓清认识上的误区：一是认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是大企业的事，与中小企业无关。其实，大中小企业在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中都有各自的使命。况且大企业都是从小企业发展起来的，特别是高科技小企业，因为抓住科技创新的机遇，发展新质生产力，成长性极高，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成长为大企业。微软成立于1975年，华为成立于1987年，然而今天早已成为世界巨头企业。因此，大中小企业在发展新质生产力方面都可以发挥其作用，大型企业在重大技术研发应用上有更大作为，就是要瞄准行业最前沿技术，不断推陈出新，引领行业技术前沿。中小企业可以在某一领域的技术改进、发明和应用上有更大作为，集小胜为大胜，量变引起质变。二是认为发展新质生产力是高科技企业的事，与其它企业无关。其实，所有的企业都需要研发和应用新技术，发展新质生产力，否则就会被淘汰。从世界产业发展史来看，三次产业产生之后，每一次产业都在不断地发明和应用新技术，开发新模式，创造新业态，催生新产业。三次产业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并呈现融合趋势。发展新质生产力既需要颠覆性技术，发展新兴产业特别是战略性新兴产业，也需要对传统产业进行技术改进，运用新技术武装传统产业，让传统产业焕发青春。比如，电脑打字代替传统手工打字属于颠覆性技术创新，电脑的不断升级换代则属于改进。

从企业在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共性发展规律来看，需要把握以下几点：

需要树立战略思维。战略思维就是善于从全局和长远思考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在全球化时代，企业之间的竞争已经越出国界，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展，新科技不断涌现，颠覆性技术不断被应用，不少红极一时的企业短时间内就被新技术、新产品取代，要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取胜，必须树立战略思维，谋划和布局前瞻技术特别是颠覆性技术的研发和应用，先进技术是企业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的深度改造是发展方向，要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

要在产业链生态链上找准定位。随着科学技术进步，产业链条越来越长，产业幅度越来越宽，任何一个企业都不可能脱离产业链生态链孤立生存和发展，上下游之间、横向之间任何一个环节发生技术变革都会迅速地传导到其他企业，这就要求要找准在产业链和生态链上的技术定位，紧紧跟上每一次技术变革时代步伐，并努力成为产业技术变革的引领者。近年来发生的信息革命已经波及到所有的行业和领域，除了要进行行业内部的技术变革外，产业数字化已经成为发展的必然趋势，需要加快数字化改造和升级。

要持续加大研发投入，选准技术路径。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有赖于科学发现和先进技术，而科学发现和先进技术有赖于大量的人力资本、物力资本投入，尤其是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没有充足的投入，不可能产生新的发现和新的技术。尤其是我国企业在总体经历了相当长时间的跟跑，到目前的部分并跑少数领跑的阶段，依靠外国进口技术难度越来越大甚至不可能。只有加大研发投入，走自主创新之路，才能创出一片新天地。从世界企业发展史可以看出，无论是超大公司、小巨人企业还是其他发展速度快的中小企业，其高成长性均来自于长期的持续的大量的研发投入。技术研发是长期过程，需要忍受破壳之前的痛苦，研发未必成功，但没有研发一定失败。同时，还要选准技术路径，企业研发和技术应用往往面临多种选择，每一种技术路径都有成本和收益的比较，当下和长远的抉择，选准了技术路径就是捷径，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否则，就可能事倍功半甚至前功尽弃。

政府要致力于营造形成新质生产力的良好环境

企业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主导力量，但企业是特定环境的产物，犹如树木的生长离不开一定的生态环境一样，企业成长离不开其产业生态，也离不开文化和社会生态环境。社会和文化生态的塑造需要政府努力。政府在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方面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要着力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营商环境。所谓市场化的营商环境就是要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不能用计划经济思维，计划经济的办法，特别是不能动辄用限制、管制的办法解决市场经济中的问题。无论是生产要素的价格还是产品价格要由市场机制定价，要最大限度减少政府对资源配置的干预，凡属于市场机制能够解决的问题就要放心大胆地交给市场，政府的作用在于弥补市场缺陷。所谓法治化营商环境就是要用法治来保护市场主体的财产权利和公平交易。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没有法律的保护，市场主体就无法形成稳定的心理预期，也无法保证平等交易。平等交易直接涉及企业的核心利益，是市场主体最为关心的。作为政府就是要努力营造平等交易的营商环境，消除地区封锁和部门分割，努力形成全国统一大市场。所谓国际化营商环境就是营商制度安排与国际规则相对接，包括国际衡量标准、国际惯例、涉外投资贸易开放等。从世界各个国家或地区的实践来看，一流的营商环境决定生产要素在国际间的聚集和流动，决定生产力特别是承载新质生产力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速度和质量。一个时期以来，各地政府都十分重视招商引资，出台各种优惠政策，传统的方法有其合理性和积极性的一面，但最为重要的是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营商环境，优惠政策可以优惠一时，只有一流的营商环境才是企业生存和发展，提高效率、降低交易成本的制胜之道。发达国家都有良好的营商环境。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营商环境不断改善，我国在全球的营商环境指数不断提高，促进了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要发展新质生产力，还需要继续优化营商环境。

要着力营造良好的生活环境和创新生态。人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决定因素，人的创造性发挥取决于良好的生活环境和创新生态，生活环境包括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自然条件包括清洁的空气、优美的生态环境等；社会条件包括创新平台、交通、医疗、子女教育、文化底蕴和氛围等。创新生态包括由创业者、企业、政府、投资者、学术机构等构成的氛围和环境。生活环境和创新生态需要政府着力打造。当今世界，生产要素特别是科技人才流动日益国际化，越来越多的国家或地区都在致力于打造有利于人才脱颖而出、有利于创新、有利于创业的愉快的生活环境和创新环境，愉快生活、愉快创业、愉快创新成为各个国家或地区招才引智打出的金字招牌。尤其是新质生产力的形成和发展，对于各种科技人才特别是高科技人才的需求更为急迫，客观上要求政府要着力打造优越的生活条件和有利于创新的激励机制和制度环境。

要支持企业技术改造和产业升级。技术改造和产业升级既决定企业成败，也决定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技术水平和产业结构，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和有效途径，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综合实力和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标志。因此，要形成和发展新质生产力，需要有支持企业技术改造和产业升级的财税、金融、科技等政策。

要大力发展教育事业。教育投资见效慢，但收益大。诺贝尔奖获得者人力资本理论构建者舒尔茨认为，人口质量和知识投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人类未来的前景。教育投资就是培育未来科技创新者和新质生产力的创造者。

要着力搭建创新平台并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都有赖于科技创新平台，当今世界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传统的父子相传的农耕技术和封闭在办公室内是不可能有所发现、有所发明和有所创造的，重大实验平台的搭建一方面可以依靠企业自身，另一方面需要依托政府的力量。因此要立足国家重大利益，围绕重大发现和技术发明这一目标，构建国家重大实验平台。围绕区域创新短板和区域重大问题，构建区域重点实验平台。针对科技成果转化中的难题，政府需要培育有形的和无形的科技成果交易市场，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打造集产学研用金为一体的平台。

[作者赵振华为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主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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