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雨霏！”

湿答答的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张雨霏裹着一件白色毯子来到混采区，现场立刻响起一片呼喊声。张雨霏会心一笑，洁白的牙齿瞬间就露了出来。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9月27日晚，伴随着现场震耳欲聋的欢呼，自东京奥运会后就被赞为“蝶后”的“95后”中国姑娘张雨霏，再一次捍卫了自己在女子蝶泳领域的统治力。

在杭州亚运会女子100米蝶泳决赛中，张雨霏再次刷新赛会纪录，以55秒86的成绩夺得金牌，这也是张雨霏本届亚运会收获的第三枚金牌。

但是三枚金牌，对于张雨霏来说，还未赢够！本届亚运会共报名参加7个项目的“劳模”张雨霏说，这是自己的第二届亚运会，所以定了一个“大目标”——“我要为获得亚运会最有价值运动员（MVP）努力，这至少需要拿到6枚至7枚金牌。”

张雨霏说，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相比，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但也缺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年轻时只管埋头向前冲，拿完奥运冠军以后得到了大家更多的关注，后面的每一步会更难，但我就是做好自己，只要我游出自己的最佳状态，心里就不会有什么遗憾。”

说完这句话，张雨霏又是莞尔一笑，但眉间满是坚定无疑的神情。

从名不见经传的小“霏鱼”化茧成为“蝶后”，在泳池中淬炼成长的张雨霏，始终记得自己3岁时，被妈妈“扔在水里面”的经历。1998年出生的张雨霏，父母都是游泳教练。张雨霏曾调侃回忆道：“因为爸妈每天的工作场景都是在泳池边，所以我有记忆以来似乎每天就泡在水里，我不知道是他俩谁的主意，可能是合伙的吧，就给我扔水里了……”

如果说3岁时下水只是为了好玩儿，那么在小雨霏5岁的时候，妈妈开始认真考虑女儿系统学习游泳的问题了。那一年，张雨霏被妈妈送到徐州市游泳队接受正规训练，出色的天赋以及良好的水性，让她很快脱颖而出。张雨霏的启蒙教练孔淼说，张雨霏身上的游泳天赋是强于同龄人的。“训练的时候，雨霏总是第一个主动和同组或者其他组的大运动员进行挑战。一开始她还输多赢少，后来随着水平的提高，游得越来越快，就变成了赢多输少，可能她从小就对比赛胜利非常渴望。”

2010年，在常州举行的江苏省第十七届运动会上，张雨霏一鸣惊人，她一人报了六个游泳项目，取得2金3银1铜的战绩。凭借省运会的出色表现，同年底，张雨霏就被选进省体校，第二年又破格进入省游泳队，成为队中年龄最小的队员，并于2013年11月入选国家队。

2015年是张雨霏成绩快速进步的一年，她随中国游泳队出征了喀山世界锦标赛，那是张雨霏第一次在游泳世界大赛上亮相。17岁的小姑娘在200米蝶泳决赛中游出了2分06秒51的成绩，获得第三名，拿下了她世锦赛的第一块奖牌，同时创造了该项目的世界青年纪录，一时间风头无两。

张雨霏说，17岁之前的自己，一直是特别幸运的人，她甚至用“踩西瓜皮”形容那段时间的成长：“当时没有目标，就像踩西瓜皮一样，能滑到哪里是哪里，甚至希望能够‘滑’到一枚奥运会奖牌。”

然而，2016年的里约奥运会，让张雨霏一朝梦醒。原本想要像“哪吒闹海”般，在里约的泳池里闯出一片天地的张雨霏，被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主项200米蝶泳，她仅获得第6名。张雨霏后来回忆说，“我当时坐在检录室里就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

张雨霏的手机里一直存着里约奥运会决赛的视频，但是此后的两三年她都不敢再打开看，张雨霏说，因为“输得太惨”。但在中国队的教练员们看来，“张雨霏性子坚韧，但她缺乏控制比赛和挖掘潜能的能力，不过这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随后的两年，苦苦训练的张雨霏又尽显锋芒。2017年，她先后在游泳世锦赛、国际泳联短池世界杯以及天津全运会上拿下奖牌，一跃成为中国游泳队女子队员中的头号种子。2018年，她在雅加达亚运会200米蝶泳决赛中，凭借绝对优势摘得金牌，随后又与队友携手拿下男女混合4X100米混合泳接力金牌，并打破亚运会的赛会纪录。

然而，命运的波折，从来都是猝不及防的。2019年光州世锦赛上，张雨霏忽然又陷入困境，她在各项目上都止步不前、落败而归。深深的迷茫笼罩在张雨霏心间，“200米蝶泳比得我都有阴影了，一比就输，输得我都麻木了。”此时，张雨霏的主管教练崔登荣做出一个果断的决定，他让张雨霏暂离200米蝶泳比赛，并从细节上开始“重新塑造”张雨霏。

出发、憋气、转身、水下腿等一个个技术细节，日复一日地重复训练，这对技术成型的运动员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挑战不止这些，强化体能短板也是张雨霏在那段时间里必须弥补的作业。最艰苦的时候，她几次在午睡时被痛醒，“感觉全身都在燃烧一样”。失败给了她沉重的打击，也给予她触底反弹的机会，张雨霏憋着一股气，“以至于后来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甚至不觉得辛苦了。”

经历了低谷的张雨霏比过去更能承受训练的苦与累。她告诉自己：“想想过去失败的时候，比起在赛场上哭，我更想在训练场上多流点汗、多承受点累。我对自己有期望、有要求，我会朝着目标勇往直前。”

东京奥运会的延期给了她机会，她的状态开始在2020年全国冠军赛上复苏。那时的张雨霏，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写下了这样的心情：“最好的状态是未来可期，感谢在这个难熬的冬天没有放弃的自己。凤凰涅槃，蝶自双霏。”

有志者，老天终不会辜负。在东京奥运会上，张雨霏再次“横空出世”：游泳女子200米蝶泳决赛中，张雨霏以2分03秒86的成绩夺金，并创造新的奥运会纪录。仅仅80分钟之后，女子4×200米自由泳接力决赛，张雨霏与杨浚瑄、汤慕涵、李冰洁以7分40秒33打破世界纪录，再夺一金。

这一切，是她用“12枪”比赛换来的——整个东京奥运会游泳预赛加决赛，张雨霏一共游了12枪。而东京奥运会游泳比赛，一共才比了8天，“劳模”张雨霏的名头由此而来。

今年夏天，游泳世锦赛在日本福冈开赛，张雨霏的比赛强度丝毫不亚于两年前的东京奥运会。张雨霏坦言，福冈世锦赛前自己的心态是“自信又忐忑”。“大半年没进行世界级比赛了，不知道对手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我能发挥成什么样。”

话语间颇有些凡尔赛味道的“劳模”张雨霏，结果在福冈斩获2金1银2铜，其中在女子100米蝶泳中，以56秒12打破世锦赛纪录夺冠。之后她又马不停蹄赶赴成都大运会，参加4个单项和5个接力项目比赛，一口气拿下9枚金牌，以“九金王”实现了由世锦赛到亚运会的过渡。

“劳模”张雨霏，果然名不虚传。而张雨霏自己则说：“其实从今年开始，我就进入比赛模式，我的报项和心态都逐渐对标巴黎奥运会。大家问为什么我每次要报这么多项，其实我就是为了锻炼自己持续作战的能力，就是为了到明年巴黎奥运会上出现这种情况，我知道该怎么应对、怎样更好地去解决。”

夜幕下的杭州奥体中心游泳馆万众瞩目，亚运会的泳池赛道里，以张雨霏、汪顺等实力队员为领衔的中国游泳队，还在继续用实力捍卫着游泳“天团”的荣誉。

目前，张雨霏已经在本届亚运会上收获三枚金牌了，距离她此前给自己制定的7金任务还差3枚。一路收割金牌，张雨霏也终于坦言，能开始安心接受外界给她冠上的“蝶后”称号。“随着这两年实力慢慢稳定后，我觉得我承担得起了，在赛场上听到这种称呼，我还是蛮开心的。”

不过张雨霏也认为，自己无论在心态还是在实力上都还没有达到巅峰。“东京奥运会之前的训练，自己更像被人推着走，大家都希望中国游泳能再出一位奥运冠军。”但现在，自己想看看身体里还有多大潜力可能挖掘，“我想试试，能不能蝉联奥运冠军，探探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到了明年，我肯定要努力突破，去超越东京奥运会那一年的自己。”

潇湘晨报记者周诗浩 摄影记者杨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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